第五百零四话 糊弄谁_掠春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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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零四话 糊弄谁

  三月里,天黑得已不那么早,已是入了戌时,外头还有一点微微的亮。前厅门前栽着几株结香,被灰蓝的天色拢得带了点雾气,朦朦胧胧瞧不清。

  季樱坐在季溶身侧,越听他的话,眉头皱得越紧,无意识地偏头看了眼门外,就有点心不在焉起来。好容易等到季溶终于把话说完,她回身瞟了眼季守之,尔后目光落到她爹脸上,不紧不慢道:“爹这话,我听不明白。”

  “莫说是你,连我都不明白哩。”

  季溶扶起筷子来搛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,就了口酒,大大咧咧道:“人但凡做一件事,必有其目的,现下都半个月了,愣是半点都没透露出来,当真令人……”

  “爹误会了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  季樱抬了抬下巴,唇角微微地翘了一下,眼中却没什么笑意:“爹说,看不出这姓刘的供货商此举有何目的,这话的意思我不懂。京城这么大,豪绅贵胄层出不穷,把咱们姓季的往这些人面前一搁,压根儿什么都不是,但若只论在商场,尤其是沐浴行当……平安汤连熏沐节都已承办过,也算是有些名头了吧?”

  这话出了口,不说季溶,季守之在旁边就先点了点头。

  京城于他而言只是初来乍到,感受便格外清晰直观。季溶在京城的宅子不算大,这开澡堂子,说出去也并非什么特别上得了台面的行当,然而只要在外行走,遇上了相识的人,总免不了称他一声“季二爷”,即便是去了京兆府,那些个官员待他也是客客气气的,至少表面上,没露出半点瞧不上的意思,这些表现,多多少少能说明点问题。

  季溶对此却嗤之以鼻:“有名头又如何?说破大天去,也不过是个商户罢了,我……”

  “京城再大,终究人只有那么多,咱们既是这沐浴行当里有头有脸的商家了,必然会挡人的道儿。”

  季樱没等季溶把话说完,稳稳当当地又道:“或是那些个所谓的老店、名店,原本脚跟站得稳稳的,被咱们这斜刺里杀出的暴富户抢了风头,心中感觉到威胁,故而要出些招数打压咱们;又或是那一脚才踏进这沐浴行当里的小商户,想吃饱,想往上爬,若不愿勤勤恳恳地慢慢儿经营,便只得使些腌臜的手段来清除挡在前头的人,好给自个儿腾地方。而咱家平安汤在京城不过十来年,根基浅薄又无背景,掰着指头数数,也算是个很合适的选择了吧?”

  季溶瞥她一眼,脸色没变,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,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。

  “莫说是这京城了。”

  季樱并不在意他是何反应,淡淡一笑,只管接着往下说:“这段日子,咱家在榕州的那几间铺子,不也被人惦记上了?手段不见得多高明,就是膈应人,还挺会选突破口,专往咱家的软肋上戳——爹是个精明人,自是不会露出自个儿的软肋来给人拿捏,倘使真有人起了歪心思,岂不只好从平安汤的合作伙伴身上下手?许给刘家些好处,叫他们暂且先受点委屈,等这事儿过去了,躲在背后的人如了愿,还不是怎么补偿姓刘的都行?”

  她这些话条理清楚得很,摆明了是没法子反驳的,季守之原本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,这会子忽地抬起头来,面上多少带了点羞惭:“那……三妹妹,榕州那档子事,现下解决了吗?”

  季樱一挑眉:“这事儿原来大哥哥知道?”

  紧接着恍然:“是大嫂嫂写信告诉你的吧?”

  季守之有点难堪地耷拉下脑袋,讪讪笑了一下。

  季海干的那档子糊涂事,他确实是知道的,收到汪氏的信,他当即就想回榕州处理此事,汪氏却一早猜到他会如此,信中力劝他别回家。

  “事情三妹妹和四叔在处理呢,我看他们极有成算,办事也有条理,你哪怕回来,也帮不上忙。如今你在京城尚未立足,该好好儿帮着二叔办事才是,旁的你都别管了。”

  话自然是有些道理,也是个为他着想的意思,但身为大房长孙,爹犯糊涂他却只当是不晓得,便是说破大天去也太不像话,难怪他此刻对着季樱,心中生出些惭愧来。

  眼下他虽未说,季樱心中却也有数了,抿了下唇角,倒也没必要在这事上与他纠缠,含笑点点头,道了句“大哥哥放心”,紧接着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季溶身上。

  “我说了这么多,爹就没句话吗?”

  她仍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,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,季溶抬手揉揉胳臂,懒洋洋地应:“你这分析,听来看似有道理,但先前我就说了,无论是何目的,总得做点什么才好。姓刘的供货商出了事之后,这些天,除开几间铺子的生意冷清了些,就再无别的事发生,如若真想做些什么,现下就是最佳时机,他们为何不利用?”

  “爹今天是怎么了?”

  季樱歪了歪头,实在是憋不住,笑声里添了点嘲讽:“咱家就算再没根基,好歹也有些家底儿,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要想除掉咱们,岂是一朝一夕的事?把刘家推出来,这只是第一步,后头还不知有什么招儿呢,莫说现下才半个多月,就算是得花上一年两年,也都十分正常——这道理,连我这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能想明白,爹这样在商场打滚十数年的老江湖竟会不懂?”

  这些话她说得不甚客气,季溶啧了一声,垮下脸来:“怎么跟你爹说话呢?”

  “爹有事说事,别拿辈分压人。”

  季樱才不理他是何态度,嗓音里讥诮的意味愈发浓:“我也算看明白了,爹今日,是拿这套说辞,在这儿糊弄我呢……”

  季溶闻言一瞪眼:“谁糊弄你了?”

  “我这么大老远,从榕州一路颠簸着来京城,可不是为了听爹跟我说假话的。今日爹是这般反应,想来,对方究竟图什么,您心里已是有了猜测了吧?您不同我说,这也不紧要,我自个儿去打听也就是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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